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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上魔王军的军师了 第一卷 第四章 集训

    一

    『第一国魔王军重整据点,局内规定:

    不违魔道,不行袒露,不过度接触,明辨人类社会之常识也(抱持身为魔王军的尊严,不在人前裸露身体,不做过度的肌肤接触,遵守人类社会的规则)。

    违背上述条文者,处以禁食晚餐之罚也(违反的话就没晚餐吃!)。』

    「……以上就是集训所的规则。」

    一大早就满身创伤,到处绑着绷带的赖光宣读规则。

    「都、都是大家乱来的关系……」露琪菲不满地别过头去。

    「真是非常抱歉。」雷吉娜深深地低头道歉。

    「和赖光一起洗澡很快乐的说。」蕾欧不满地抱怨道。

    「陛、陛、陛下的个性那么不坦率,白忙一场是常有的事,别在意!」尽管慌慌张张,玛尼斯仍是华丽地失言了!

    「了解,大哥!」纲仍是依照惯例,开心地点头答应。

    附带一提,全员穿的都是纲所准备的天陵学园的运动服,而那六人所在之处,是私立天陵学园后方集训所的集会室——

    昨晚,收拾善后完毕后,纲来到川田庄MKII,随后全员一起吃晚餐,在一阵混乱之后,度过和平的夜晚……然后隔天早上,赖光在自己的床上一醒来!

    「啊!?」

    床铺上………………只有赖光一人。

    「呼~……昨晚为了睡的地方争吵了一番,毕竟潜入床上这种……老梗的剧情……不可能发生吧。」

    不知为何,昨晚即将就寝时,雷吉娜、蕾欧、玛尼斯三人相继表示,想要在赖光的床上进行护卫,露琪菲也莫名其妙地生起气来,最后在纲的仲裁之下,决定让赖光睡在自己的床上,五名女生则是在客厅铺棉被睡觉。

    「大家的好意我是很高兴,但是一起睡的话,我、我可能会把持不住,露琪菲陛下也说过不可沉溺色欲,而且这也是让我为了成为坚定不移的男子汉!」

    赖光伸个懒腰,悄悄地走出自己的房间。

    时钟的指针还不到七点,走廊上静悄悄的一片。

    「趁现在去冲澡……」

    昨晚决定好睡的地方后,赖光本想去洗澡……但是看到雷吉娜等人的眼神后,他还是有不好的预感(具体来说就是怕她们会进来浴室),所以最后就没有洗澡了。

    赖光敲了敲盥洗室兼更衣室的门,问了声「没有人吧?」才打开门。

    「毕竟玛尼斯小姐、雷欧和雷吉娜小姐都还在睡吧。」

    在无人的更衣室里,赖光迅速地脱下睡衣,然后往浴室内窥视。

    盖着盖子,可加热的浴缸,附有莲蓬头的冲洗场,在这个家庭用的标准浴室内……仍是一个人影都没看见。

    「我太多心了啦………………」

    赖光一边松了一口气,一边进入浴室……

    「我、我等您很久了!」

    喀磅!只见浴缸的盖子发出声音打开了。

    「玛、玛尼斯小姐!?」

    现身的是全裸的玛尼斯——滴落的水滴和紧贴在身上的黑发,让她看起来相当性感。

    「为、为什么你会在浴缸里!?

    「我们连战连败,赖光先生还肯成为我们的军师,我为了答谢您,所以向纲小姐打听了能令赖光先生高兴的方法。」

    「欸!?」

    「然后纲小姐就让我看了赖光先生所喜爱的『漫画』与『动画』……上面有描述,忘却世界的客人……特别是女性,会和男性家主在浴室不期而遇,这时得帮对方清洗身体才行。」

    「喂!?」

    ——你教了她什么东西啊,纲~!

    「不、不过听到纲小姐建议说,赖光先生一定谨慎小心,会先确认里面是否有人,所以我就在躲在浴缸里等待了!」

    尽管看起来有些紧张,玛尼斯的表情仍是显得自豪。

    「为、为什么要那么努力呢!?

    「所、所以就是这样,请让我为赖光先生洗身体。」

    哗啦一声,玛尼斯从浴缸中出来。

    「呀啊!」

    她脚一滑,朝着赖光倒去。

    「喔啊!?」

    就这样,两人纠缠着快要倒下的时候……

    「好危险啊,你们两人。」

    突然,有个既柔软又有重量的感触,支撑住两人。

    「蕾欧!」「蕾欧小姐!」

    金色的头发,灵活的大眼,脸颊微红的蕾欧……果然也是全裸。

    「什、什、什么时候来的!?」

    惊慌失措的赖光连嗓子都哑了。

    「我听纲说过,洗澡时是最危险的时刻,所以我攀附在天花板上,等待赖光进来。」

    对于赖光的问题,蕾欧毫不在乎地回答。

    「而且……你喜欢别人帮你洗背对吧?纲拿来的『漫画』与『动画』是这么画的哦?」

    蕾欧有些害羞地笑道。

    「就、就因为那样……」

    (挤呀挤,晃呀晃)相当柔软又有重量的感触,夹住赖光的腹部和背部,不肯放开……而且没穿衣服!

    忽地,喀啦喀啦喀啦……浴室的门打开。

    「雷、雷、雷、雷、雷吉娜小姐!?」

    不知为何,进来的人是一丝不挂的雷吉娜。

    「我也是听纲大人说过,所以在隔壁的厕所里竖耳倾听……等待赖光大人进入浴室。」

    「所、所以说为什么要那么努力呢!?」

    「听说忘却世界有这样一句话,叫做『入境随俗』。由纲大人所推荐,赖光大人喜爱的『漫画』与『动画』中也是这样画的……所以我才很正常地采取了行动。」

    「那种充满意外事故的世界,正常是不会出现的啦!」

    「我、我们一起清洗吧,蕾欧小姐!雷吉娜小姐!」玛尼斯说。

    「没问题,我会保护你的。」蕾欧道。

    「那么我就失礼了。」雷吉娜说道。

    三人彼此点头相应,随即蕾欧抱起赖光,让他坐在浴室的椅子上,玛尼斯与雷吉娜则是分别从左右,用胸部夹住赖光的手臂。

    刚好背后是蕾欧,左右是玛尼斯和雷吉娜,赖光就像被三人抱住的感觉,三重温柔的感触,形成了一个半包围网……

    「什!?啊!所、所以说……听我说话………………唔喔喔!」

    ——快、快要撑不住了……!?

    「我听说是像这样,用自己的身体来清洗,应该没有错吧?」

    「我、我读的书上也是这么画的!」

    「我也是!」

    看来想逃离柔软挤压的感触是不可能的。

    透过浴室的镜子,可以看到三人湿润的眼眸,然后……一股无法抗衡的甘甜香气飘来,让赖光什么事都快要抛至九霄云外了。

    ——好、好舒服……不行啊,我!我不能败给诱惑!我要改变啊!

    赖光拼命拼命再拼命地维持着理性……

    『那、那个、赖光啊……』

    从更衣室传来露琪菲的声音。

    ——露、露琪菲陛下!?为什么在这种时候!?

    这是最坏的时间点。

    『……昨晚朕听纲说,在忘却世界……沐、沐浴的时候,有替对方洗、洗背,进行交流的习俗。』

    「没有!」

    赖光立刻如此断言。

    『但是纲有说过喔?她也说赖光一定会跟朕客气。』

    「我、我不是客气!」

    『虽然朕也觉得一、一丝不挂地洗背……并不太妥当,不过对忘却世界的习俗陌生也不是件好事,因此朕………………要进去啰?』

    「所以说,露琪菲陛下~~!」

    喀啦喀啦喀啦……浴室的门再度发出声响,被打开——

    「!?」

    身上围着一条浴巾的露琪菲,看见浴室的惨状后,整个人僵住。

    「这、这有许多……误、误会………………」

    「………………………………………………………………那、那个、赖光啊。」

    那是宛如自地狱深渊响起的低沉声音。

    「露、露琪菲陛下……所、所以说……」

    赖光全身上下都传来非常不好的预感。

    「前人有留下这样一句名言佳句……忍耐的限度就是为了被突破而存在。」

    「请别突破啊!」

    初代川田庄全毁时,露琪菲并没有参加其中!

    「不行。」

    「不可以突破啊!」

    如果那时露琪菲也加入的话………………!?

    「你、你、你、你这个臣服于色欲魔王的大笨蛋啊啊啊!!」

    五分钟后……川田庄MKII正式启用后,只经过一晚的时间就全毁了。

    再过了五分钟后,纲抱着大量行李过来……

    「又盛大地毁坏了呢,大哥!」

    「如、如果不是你多话的话……」

    站在化成瓦砾的川田庄MKII前,赖光忍不住怨恨地瞪着纲。

    「没问题的!新的川田庄……命名为Z川田庄的大楼也正在建设中了。」

    不知何故,纲一脸得意的表情。

    「不是那种问题!都是你灌输露琪菲陛下、雷吉娜小姐、蕾欧和玛尼斯小姐奇怪的知识,害、害我一大早就很凄惨哦?」

    露琪菲大闹一阵之后(雷吉娜、蕾欧和玛尼斯则是拼命地协助……更正,是阻止破坏),或许是恢复理智了吧,她像是闹别扭般,抱着双腿,坐在角落。

    「因为昨晚大家说想要认识日本,所以我从大哥的藏书和蓝光片中,选择了一些教给她们。」

    「说、说起来,我的书架不是和初代川田庄一起消失了吗!?」

    「当然,为了预防万一,我都事先买好同样的东西做为备份。顺便一提,电脑中的资料也有利用云端服务,做好了万全的备份。」

    纲果然还是一脸得意。

    「欸!?为什么你一脸得意地无视我个人的隐私呢?」

    「那么要将大哥的藏书、蓝光片和电脑资料都报废吗?」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冷静下来喔,纲?」

    「不过话说回来……在我把大哥特别喜爱的作品告知之后,大家都超级热心地学习,也非常快速地逐渐学会日语的阅读。」

    「话、话说回来!」

    赖光半强迫地切换了话题。

    「我拜托你去办集训所的事,结果如何了?」

    「已经顺利取得使用许可了。」

    「每年这个时期都是棒球社在使用,亏你能取得使用许可呢。」

    「这个嘛,那就是所谓的同行知内幕啦……棒球社不知为何改变行程去远征了,所以没问题的。」

    纲说着露出奸诈的笑容……

    就是因为这样,六人来到私立天陵学园后方的集训所(二层楼建筑,二楼有两间八坪的和室,一楼有准备集会室、食堂、澡堂、厕所,平常这个设施是由运动社团做为集训之用)。

    「大家请注意听我说!」

    在集训所的集会室里,赖光环视四周,只见除了闹脾气的露琪菲之外,大家都乖乖点头回应。

    「接下来在黄金周的十天里,我们要举行魔王军强化集训,为了不牵连到无关之人,而且也为了防范代行者在夜间袭击,我已经拜托玛尼斯小姐,为这个集训所施加驱人之术和封魔之术改了。」

    依照玛尼斯说,封魔之术在封锁魔力的同时,也有阻绝魔力探知的效果。只不过如果用和代行者相同的术法,那魔力将会减退太多而变得无法动弹,而玛尼斯说「那种小事很简单」后,改编出可以勉强残留魔力的改良版『封魔之术改』,于是请她在集训所施下那样的术法。

    不过,这也代表露琪菲们在集训所内,也只能发挥出和人类同等的力量就是了……

    「即使如此,一旦解放魔力,仍是有被代行者发现的风险,所以……请你们务必要注意,那么……拜托你了,露琪菲陛下。」

    赖光退后一步,对她催促道。

    「这、这个嘛……朕的军师赖光所说的话,大家也……要小心注意喔。」

    露琪菲有点结巴且口齿笨拙地说道。

    「遵命,露琪菲陛下。」雷吉娜回答。「好,知道了,陛下!」蕾欧答道。「是、是、是的!」玛尼斯答应。「请交给我吧,露琪菲陛下。」纲回答。众人以站得直挺挺的露琪菲为中心,抱着双腿,坐着点头答应。

    六人所在的集会室里,桌子和椅子都已收拾走了,呈现出空旷的空间。

    「那么赖光,我们在这种地方要做什么呢?什么是集训?」

    「集训就是指一同起居生活,以短期间提升等级为目标的特训。」

    听到赖光的说明,魔王军的四人略带兴奋地发出欢呼。

    「昨晚我也说过了,这次集训的目标是强化团队合作,以及令全员抱持目标意识。」

    「「「「喔喔!」」」」

    「那么,纲……」

    「是,大哥!」

    只见纲站起来,向前走一步。

    四名少女的视线都集中在纲身上。

    「立正!」

    听到赖光命令的瞬间,纲脚跟并拢,脚尖张开四十五度,双掌平贴双腿外侧,抬头挺胸,收下颚……纲的姿势变成漂亮的『立正姿势』。

    「向后转!」

    这次则是右脚向后一步,用左脚脚跟与右脚脚尖向右转一百八十度,再收回右脚,恢复成立正姿势。

    「这就是『立正』和『向后转』。」

    赖光视线收回,面向露琪菲们这么说道。

    「露琪菲陛下和雷吉娜小姐、蕾欧、玛尼斯小姐,我要请你们做这两个动作。」

    「只、只有这样吗?」

    露琪菲略感困惑地询问赖光,其他三人也困惑地看着彼此。

    「这是进行集团行动的基本训练,就请你们当成为让之后能有效率地学会团队合作而打的基础,壬生一家的组员们也是从这个开始的,不做准备地进入团队合作的程序也只会失败而已,请脚踏实地,慢慢地循序渐进。」

    「嗯,说得没错,我们要照赖光的话去做。」

    「「「是!」」」

    露琪菲点头答应,雷吉娜、蕾欧、玛尼斯也点头站了起来。

    「请横向并排成一列。」

    四人听从赖光指示,横向排成一列。

    「那么……立正!」

    全员做出『立正』姿势。

    「露琪菲陛下,脚跟要靠紧!雷吉娜小姐是脚尖开得太窄,蕾欧是相反地开得太开,玛尼斯小姐手和背脊要伸得更直。」

    赖光陆续发出指示。

    「向后转!」

    四人一齐同样地向后转,但……

    「蕾欧,节奏太快了,玛尼斯小姐则是太慢,雷吉娜小姐的脚退得太开,露琪菲陛下的脚要退得更开一点。」

    全员动作参差不齐。

    「『立正』的姿势也变得参差不齐了,『向后转』之后,请一定要恢复成『立正』姿势。」

    再次修正『立正』的姿势。

    「立正!玛尼斯小姐,别看旁边。向后转!露琪菲陛下,这次退太多了。立正!雷吉娜小姐的动作太小。向后转!蕾欧的节拍慢了。立正!全员的动作都乱了!向后转!要更加配合别人的呼吸!立正!」

    赖光一边对四人下达指示,一边招手把纲叫过来。

    「怎么了?大哥?」

    「这是这之后的训练菜单,你应该知道要点吧?你之前也做过的……」

    「大哥有什么打算呢?」

    一边接过赖光递出的训练菜单,纲一边侧着头感到不解。

    「我接下来必须指示组员,搜索代行者的据点才行,而且也必须拟订对付代行者的作战,再说……」

    ——若是她们不能在我没待在身边时也能行动,那就不算是真正的魔王军重整。

    考虑到往后的事,太过倚靠赖光是不行的。她们必须各自独立思考,让为自己而行动的结果,变成做为团队的合作才行。

    「再说……?怎么了吗?大哥?」

    「啊,不,就是这样,接下来的事可以拜托你吗?」

    赖光说出不同于心中所想的事情。

    「我知道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之后一定要让她们写报告喔,那么拜托你了。」

    就这样,赖光走出集会室——

    傍晚,赖光回到集会室时……

    「训练怎么样了?」

    「你辛苦了,大哥!」

    「「「「辛苦了!」」」」

    就这样,由纲带头,露琪菲等四人列队在集会室里等待。

    「辛、辛苦了……」

    「今天的训练结束了!」

    一看到赖光,大家脸上的表情就像达成了什么事一般,充满了成就感。

    ——不愧是纲……

    在那之后,纲依照赖光的指示,对她们训练了吧。

    「那么要用晚餐了吗?」

    「就、就那么办吧。」

    看到赖光点头答应……

    「那么,飞机场!你率领铁面具、猫咪和慌张胖子去做晚餐!」

    「「「「是!长官!」」」」

    接到纲的指示,四人一同去准备晚餐,真是一丝不苟的统率,她们的改变之大,甚至让人不禁心想,短短一天能够改变到这种地步吗?

    「咦?我、我说纲啊……她们是不是有点改变得太多了呀?」

    「有吗?」

    「你、你是遵照我给你的字条训练的吧……?」

    「就方向性来说没错。」

    「方、方向性!?」

    「为了提升大家训练的意愿,我稍微添加了一些修改。」

    「是、是吗……」

    ——到、到底是添加了怎样的修改呢?

    总觉得不是稍微……而是做了相当的修改。

    「报告呢?」

    「大家虽然能阅读日文,但是对书写还不擅长,所以请再稍微等待一下。」

    纲就像是要为男友准备惊喜礼物的女友一般,羞赧地笑了。

    〇        〇        〇

    「欸~那么这就开始召开第二次魔王军重组会议。」

    吃过晚餐,在集训所的澡堂洗过澡,全员冲去疲惫过后,露琪菲、雷吉娜、蕾欧、玛尼斯、纲、赖光围着食堂里的一张桌子而坐。

    「嗯嗯,开始吧。」露琪菲说道。「拜托您了。」雷吉娜回答。「是~!」蕾欧答应。「尽、尽、尽、尽管来吧!」玛尼斯说道。「记录就交给我吧」纲充满干劲地回答。

    不知为何,除了赖光之外,五名少女都穿着相同款式的可爱睡衣,桌上则是摆放着点心和果汁,感觉有点像是在开睡衣派对。

    「那么,今天的团队合作训练,结果怎样?」

    一听到赖光问起,露琪菲、雷吉娜、蕾欧、玛尼斯,她们愉快地看着彼此后,视线一同转向纲。

    「虽然还有些粗糙之处,不过考虑这是最初的训练,要说她们做得好应该也无不可吧。」

    纲以肯定的表情回答道,其他四人也露出开心的笑容。

    「话虽如此,毕竟还是差得很远,从明天起要进行更正式的训练……」

    「「「「?」」」」

    一听到纲说的话,四人喜悦的表情突然僵住,脸色也发白了。

    「那就靠你了,纲。」

    就在那个瞬间……

    「至今从未依靠我的大哥……大哥倚靠我了!?那么为了回应大哥的期待,我要进行比今天更严格的锻炼!」

    「「「「~~!?」」」」

    纲满脸通红,开心地如此宣言,只见四人脸颊抽搐,把头转了过去。

    「那、那么进入下一个议题……」

    为了转变微妙变得恶劣的气氛,赖光开口说道:

    「…………我想来订立魔王军的战略目标。」

    「战略目标?」

    露琪菲、雷吉娜、蕾欧、玛尼斯、纲等五个人的头上浮现问号。

    「那和作战或战术不同吗?」

    「必须是环环相扣才行。」

    听到赖光回答露琪菲的问题,五人的头上再度浮现问号。

    「所谓的战略就是指『最终目标』或『全体的方针』,个别的作战或战术,就是为了达成战略的方法或手段。所以基本上是不同的概念,不过那些都必须朝战略所订下的『目标』前进才行。」

    「哦哦,不愧是赖光。」

    露琪菲似乎相当满意,显得颇为开心。

    「我有点好奇,赖光是如何能有那样的见识呢?」

    「我……我并没有懂那么多喔?我又不是士官学校出身的。」

    赖光难为情地别过头去。

    「那个『士官学校』是什么?」

    「就是专门培养军队指挥官的学校。」

    「说起来,所谓的学校是什么?」

    「我想想……学校就是集合同年龄的小孩,让他们学习在社会生活的知识与社会习惯的地方,也就是为了运作人类社会的准备机关。」

    「所以这个世界才能发展到这种地步吗……学校真是很棒的地方呢。」

    「魔族没有那种设施吗?」

    「各种族为了传承各自的传统,族人是会向族长学习,但是扩展到魔族全体的话……就没有那种制度了。」

    「原来如此……魔族是那样啊。」

    「不过……忘却世界连那样的东西都有啊……」

    露琪菲低着头,似乎在思考什么。

    「……那么赖光是如何能有那样的见识呢?」

    又回到原本的问题了。

    「那是因为啊……」

    纲从旁插嘴。

    「……那是在国中二年级的时候,大哥和我就读的国中,不知为何流行起三国志的风潮……」

    「三国志是什么?」

    「那是以古代的中国——这个国家为舞台,叙述历史与战争的故事。」

    「哦?」

    「当那个三国志在流行的时候……没朋友的大哥,因为想成为同学们的同伴,所以自三国志为始,他彻夜阅读反三国志、水浒传、封神演义、其他战记小说等许多书籍,甚至连SLG、其他相关游戏都玩熟了,但是当大哥兴高采烈地去找同学们聊天时,那个风潮已经过去,然而大哥却仍单方面地和对方说个不停,最后反而因为了解得太过详细,受到他人的侧目……」

    「原来如此啊……」

    露琪菲好似很佩服似地点点头。

    「……话说回来,赖光为什么眼眶泛泪?」

    看到赖光眼眶泛泪地低着头,露琪菲侧着头感到不解。

    「在我看来像是黑历史遭到暴露而心情沮丧的样子。」雷吉娜平淡地割着赖光的心。

    「没关系啦,赖光,现在我们是你的朋友了。」蕾欧则是移开视线,对赖光落井下石。

    「没、没错!赖光先生没朋友是众所皆知的事实!事到如今没什么好在意啦!」玛尼斯慌张地补下最后一刀。

    「好、好的……」

    ——我不可以输!我要加油!我要不屈不挠!这种事我早就司空见惯了!

    强忍着快要从眼中流出的泪水,赖光自己激励自己。

    「那么……魔、魔王军的目标是什么呢?」

    「那种事还用说吗?当然是打倒那些代行者,收复第一国啊!」

    露琪菲气势十足地回答。

    「主要目标是哪一个呢?」

    「什么?」

    「是打倒代行者吗?还是收复第一国呢?哪一个是优先目标?」

    赖光一提出这个问题,四人便困惑地看了看彼此。

    「赖光大人是认为,即使不打倒代行者,也能收复第一国吗?」

    雷吉娜尽管语气平淡,却仍是难掩困惑地问道。

    「比如说……如果进攻封印世界的代行者只有那四人……那么只要让他们就这样留在忘却世界无法回去,只有你们回去的话,那么不用战争就能解决了。」

    「确、确实……是那样没错,毕竟在封印世界的军队都是普通人……真是让我豁然开朗啊!」

    理解迅速的玛尼斯,好似很感佩地点头赞同。

    「虽然不知道从祝福世界派遣了多少战力过来……但那样确实比让四人会合后才作战要来得轻松,这么一想,其实不必勉强打倒在忘却世界的四名代行者,只要将他们绊在这里就好了不是吗?」

    「既然如此,我们要马上回去了吗?」

    蕾欧有些寂寞地这么问道。

    「想那样做也办不到吧,蕾欧,封印世界可能还有其他代行者,而且又必须和目前可能正支配第一国的祝福世界的军队作战。」

    一瞬间,赖光望向玛尼斯。

    「……而且一年之内也回不去,再说也必须继续魔王军强化集训。」赖光的视线回到蕾欧身上,继续对她说明。

    「这样啊……那就太好了。」

    蕾欧像是松了一口气似地笑了。

    「……但是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就想要痛宰那些代行者了。」

    表情变化丰富的蕾欧,显得有些不满。

    「当然,那个我也有列入考虑。」

    这时赖光将视线移回露琪菲身上。

    「就是这样,露琪菲陛下……要以哪一个为目标呢?」

    「朕、朕来决定吗?」

    「当然,我们的魔王是露琪菲陛下,这件事必须由露琪菲陛下决定才行,我和大家都会听从陛下的决定……」

    「是吗……」

    露琪菲依序看向雷吉娜、蕾欧、玛尼斯、纲……然后是赖光。

    「……呀…………赖、赖光认为该以哪一个为优先比较好?」

    露琪菲似乎想说什么,之后却仿佛逃避问题一般,向赖光这么问道。

    「就我来说,我还是觉得以收复第一国为最优先比较好。」

    「好,那么就如赖光所说,以收复第一国为最优先吧。」

    有如逃避一般地听从赖光的发言,露琪菲说的话显得莫名的软弱。

    ——那是怎么回事呢?

    先前在初代川田庄被破坏后,与赖光训话时相同的不对劲感,这时在内心闪过。

    「……我了解了,那么雷吉娜小姐、蕾欧、玛尼斯小姐还有纲,最优先目标就是『夺回第一国』,请你们铭记在心。」

    不过赖光并没有说出口,而是继续说下去。

    「「「「是!」」」」

    「那么考虑到这个目标,请大家先把自己的特技,和不擅于应付的事告诉我,我想做为拟订战术的参考……」

    『第二次魔王军重组会议』就这样持续下去,直到听露琪菲、雷吉娜、蕾欧、玛尼斯说完各自的特技等为止。

    〇        〇        〇

    「打扰了,赖光大人……」

    『第二次魔王军重组会议』可说是令人惊讶地顺利结束后……

    「抱歉,在你疲累的时候还叫你过来。」

    「不,您找我的话,我是没问题的。」

    赖光在二楼八坪的和室里,当他一个人打开在桌上的笔记型电脑时,雷吉娜敲门进来了。露琪菲、纲、蕾欧在隔壁的八坪和室里,在地上铺好床铺,应该正在随兴地休息吧。

    「…………在被大家发觉之前……」

    雷吉娜张望一下房间后,一瞬间愣了一会儿,她注视某一点,羞得满脸通红,接着擅自钻进赖光事先铺好的被窝里。

    「咦?」

    然后她更在被窝里蠢动,开始脱下睡衣,先是睡衣的裤子,接着是外衣,清秀的白色胸罩、同色的内裤,然后一一从被窝旁丢出。

    「你、你、你做什么……!?」

    赖光忍不住将视线离开脱下的睡衣和内衣,并且这么问她。

    如果他想像得没错,被窝里的雷吉娜应该什么也没穿。

    「赖光大人是从脱衣开始派吗?」她自被窝探出半个头问道。

    「啊、不,欸?」

    赖光完全不明白。

    「……我不是被叫来侍寝的吗?」

    在那个瞬间,赖光的脸一口气变红了。

    「如果是我的话,我自认能满足赖光大人的所有要求。话虽如此,因为突然被叫来,所以不可否认我的确准备不足,因此您就尽管直接……」

    「不、不、不、不、不是的!」

    赖光忍不住打断她的话。

    「声音太大了,赖光大人。」

    「啊!?所、所以说不是那样的,完全不是的。」

    赖光慌张地张望四周,将声量降低。

    「……是吗。」

    不知为何,雷吉娜似乎很沮丧,声音变得低沉。

    「总、总之你快点穿上睡衣,从被窝里出来,再这样下去是会抵触魔王军规定的。」

    「……是。」

    雷吉娜不满地点头答应,只见她在被窝中动来动去……随后只披了件外衣就出来了,虽有勉强遮住部位,但是胸前、小腹、大腿都露出来了。

    「为、为什么只披外衣!?」

    赖光再次慌张地移开视线。

    「因为我还不习惯忘却世界的衣服,要穿上会很花时间,而赖光大人又说是『不可告人之事』,如果长时间待在赖光大人的房间,那会被其他人发现的……」

    「我、我知道了啦……」

    赖光不情不愿地点头答应后,雷吉娜与他面对面而坐。

    「………………是关于露琪菲陛下的事……」

    赖光缓缓开口说道。

    「……原来是那件事啊。」

    一听到那个名字,雷吉娜稍微端正了坐姿。

    尽管表情没变,但原本隐约飘散的甘甜气氛却消失了。

    「……露琪菲陛下在做决定……或者应该说,在下命令之际,为什么会那样地踌躇呢?……我想你应该知道些什么。」

    「意思是……对于魔王军的重整而言,那样会有问题吗?」

    「你认为在上位者最被要求的资质是什么?」

    对于雷吉娜的问题,赖光并不直接回答。

    「在上位者的……资质?那就好像是有力量、是正当的血统继承人、头脑好、具有吸引人的魅力之类,不就是那些长处吗?」

    「很遗憾,不是的。」

    赖光困扰地笑了。

    「那么是……?」

    雷吉娜平淡地问道。

    「是下决定的能力……只有这一点而已。」

    「决定?」

    「因为在做决定时,不管是正确还是错误的决定,都会承受沉重的压力。」

    「是那样吗?」

    或许是不能认同吧,她有些困惑地侧着头感到疑问。

    「因为自己做下的决定,责任也会全数加诸在自己身上,士兵们有可能会因为自己的命令而死,不管是有意识还是无意识,那样的压力都非比寻常,而且那并不是一次两次,若非拥有相当强韧的精神,或是对他人的心情极度迟钝,否则是无法承受那样的压力的。」

    「…………确实……或许是那样也说不定。」

    雷吉娜像是在咀嚼赖光的话语一般,隔了一段时间才有所反应。

    「能够承受那样的压力,或者是能够无视那样的压力,那才是在上位者被要求的资质……当然,能做出正确的判断,有先见之明,有吸引部下的魅力,或是有接受部下意见的度量,那样是有加分效果……不过真要说的话,那应该是『希望在上位者能拥有的才能』吧。」

    「露琪菲陛下她……」

    「对,露琪菲陛下既有听取部下意见的度量,也有吸引部下的魅力,就我看来……那个、做为在上位者,我认为她相当不错。」

    「太好了。」

    雷吉娜像是松了口气似地露出笑容。

    「但是就我所见,她有个致命的缺点……该说是无法下决定吗?她看起来甚至像是害怕做出决定……露琪菲陛下从以前就是那样吗?」

    然而听到赖光接下来的话后,雷吉娜的表情僵硬了。

    「不,不是的。」

    雷吉娜平淡地回答,她的声音也很僵硬。

    「那么是发生过什么事吗?」

    「…………………………………………………………………………有。」

    在间隔一段空白后,雷吉娜才吐出这一个字。

    「…………只不过……这件事说起来会让人有些犹豫……」

    「不管是要让露琪菲陛下在真正的意义上,以魔王的身分复活,还是对于魔王军的重整,这都是必要的事,拜托你告诉我吧。」

    在赖光目光注视之下,雷吉娜的视线稍微向下,开始对赖光说出往事。

    「……………………露琪菲陛下有一位姊姊……亚菲殿下。」

    那是只有在先前,曾经一度从露琪菲口中说出的词语,不过那时赖光避开了,没有继续听下去……

    「姊姊……」

    忽地,赖光的脑海里,闪过那个出现在梦中的女性的脸孔。

    「……对,亚菲殿下既聪明又温柔,个人战技上也在露琪菲陛下之上,对露琪菲陛下而言,亚菲殿下一直是她憧憬的目标。前代魔王选择露琪菲陛下做为次任魔王之际,每个人都震惊又困惑,就连被选上的露琪菲陛下自己也是。只不过……亚菲殿下也是个太过温柔的人,所以她或许就是赖光大人所说,无法下『决定』的人吧。」

    「然后呢?」

    「前代魔王驾崩,露琪菲陛下才继位不久,代行者就攻过来了。那时,露琪菲陛下托付墓志铭给亚菲,并下了命令……命令她去讨伐代行者。现在回想起来………………那是最初也是最后的命令。」

    「结果就是她姊姊反遭代行者所杀,墓志铭被夺走?」

    「对,在那之后,露琪菲陛下就变得不敢下达重大命令了,非但如此,她甚至顽固地遵从前代魔王所决定的事,结果……就如日前我对赖光大人说过那样。」

    「……因为自己的命令害姊姊亡故的事,成为她的精神创伤……让她变得会逃避因自己下的决定——命令而失去部下的恐惧……是吧。」

    身为统治者,那是不可以做的选择。

    但是……十几岁的少女站在必须对领民负责的立场,失去最喜欢的姊姊,墓志铭被夺,心灵创伤还来不及痊愈,她就必须指挥与代行者之间的战争。

    谁有资格去责备那样的少女呢?

    没有自信,也没有可以依靠的对象,在无所依靠的不安之中,她谨守前代魔王的遗言…………然后,咬紧牙根不断战败……

    眼睁睁地看着感情要好的部下、信赖的部下、喜爱的部下,那许许多多的部下身亡。

    她应该是痛苦到痛苦一词也不足以表达的地步了吧。

    即使如此,露琪菲身为魔王,为了部下,她仍是想要设法履行责任。

    ——露琪菲陛下……

    她是内心多么坚强的少女啊。

    为了那样的少女,自己能做什么呢?能为她做什么吗?

    该怎么做才能证明,少女选择少年并没有错,少女的判断是正确的呢?

    ——如果是那样的话……

    赖光的心中下了决心,该做的事已经可以集中在一点了。

    「但是这么一来……结果要克服心灵创伤,就取决于露琪菲陛下自己了……」

    不过,赖光说出的话却是和心中所想不同。

    「毕竟这种事不管旁人再怎么说,本人若是没有自觉,那也是无法可施……不管怎样都会耗费很多时间吧。」

    「?……耗费时间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吗?」

    或许是察觉到赖光语气微妙的变化吧,雷吉娜精准地问到重点。

    「其实就我今天请组员们调查回来的情况看来,在这个集训结束的时候,代行者的潜伏之处也能判断出来了,所以我打算在那个时间点,由我方主动出击。」

    「交在赖光大人手上,竟然那么简单就能查出来吗……?」

    似乎夹杂着惊讶与佩服,雷吉娜睁大了双眼。

    「虽然想要让露琪菲陛下在那之前重新振作,但是……总之,必须想个对策才行。」

    「是。」

    「抱歉这么晚的时间把你找来。」

    「不。」

    「还有这个给你……」赖光将一封信递在雷吉娜的面前。

    「这是?」

    「先前我还犹豫着是否该交给你……不过听完刚才的话,我也做好觉悟了,如果我有什么万一的话,我希望你照这封信里的指示行动。」

    「!?为、为什么……您要把那样的东西交给我?」

    雷吉娜的声音颤抖,似乎无法掩饰她的困惑。

    「因为雷吉娜小姐头脑灵活……而且我不在的话,雷吉娜小姐就是魔王军的第二号人物了。」

    「我……我无法叱责露琪菲陛下,也不能对蕾欧大人和玛尼斯大人发出指示……而且……我很容易就愤怒而失去理智。」

    「但是你现在已经想到要控制了吧?」

    「……是。」

    「最重要的,我认为对露琪菲陛下的忠诚心是雷吉娜小姐最高喔。」

    「纲大人不行吗?」

    「纲还有蕾欧……她们基本上就是前线士兵的个性,玛尼斯小姐头脑虽好,但是思考马上就会胡乱跳跃,雷吉娜小姐只要没有动气的话,就能够冷静地退一步思考……至少我的观察是这样,还是说我的眼光有差错吗?」

    「……您太狡猾了,赖光大人。」

    雷吉娜困扰地皱起眉头,即使如此,她的脸颊仍是微微泛红。

    「赖光大人都已经那样说了……我不接下这个任务也不行了吧。」

    然后她伸手接过赖光递出的信封。

    「只不过……请您不要忘记,不管发生任何事,赖光大人都是我们的军师。」

    雷吉娜有些哀伤地蹙起眉头,走出房间。

    「雷、雷、雷吉娜小姐要来,请您也先跟我说一声嘛~」

    忽地,壁橱的纸门打开,玛尼斯滚了出来。

    「抱歉抱歉。」

    「因为赖光先生说是秘密,我为了不被发现,心跳得好快呢。」

    玛尼斯似乎略有不满地鼓起脸颊。

    「……玛尼斯小姐知道露琪菲陛下的姊姊的事吗?」

    「欸?是、是啊,这个嘛……因为在当时是大新闻,就连窝在研究塔里的我都有听到消息。」

    感觉玛尼斯回答得相当干脆。

    「不过如果是陛下的话,她一定会振作起来的……」

    「根据是?」

    「没有!」

    「嗯、呃?」

    「不过……那个不服输的陛下,绝对不可能一直就这样下去…………」

    这时玛尼斯闭上嘴,脸颊微微泛红。

    「……而且,现在也有赖光先生在。」

    她的语气中似乎含有超越期待和信赖的感情。

    不习惯那种反应的赖光,忍不住移开视线。

    「啊……那么总之,结果如何?」

    「星星的位置果然逐渐偏移了,所以维持原有的术式是很困难的事,但是只要用别的星星代用,组合术式的话,可能就可以办到了。话虽如此,要长时间维持会很难,由于玛那的关系,恐怕将会只能在晚上使用……」

    「如果是在这集训中……你觉得如何?」

    「只是那样的话,那就办得到。」

    「那么就拜托你啰,真是不好意思,你因为白天特训正疲累的时候,还麻烦你这件事……」

    「不、不会,就我来说,只要能帮上赖、赖光先生的忙,我完全没有问题……不过,那个、不告诉露琪菲陛下和大家,这样好吗?」

    玛尼斯似乎感到过意不去,而且又有点不安地仰望赖光的脸。

    「对身为军师的我而言,还是要预设最坏的事态,尽可能做到最好……而且告诉大家的话,很有可能会让大家不安。」

    「我、我明白了。」

    「我还有一件事想拜托你……」

    「是侍寝对吧!欸嘿嘿,为赖、赖光先生侍寝……没问题的喔?我虽是第一次,不过知识我全都学过了!疼痛我也不怕!或者该说,就是要痛才舒服……」

    玛尼斯露出看起来有点可怕的笑容,她的表情开始荡漾起来。

    「不,不是那样啦……」

    「欸?」

    「……所以说…………」

    赖光一瞬间,朝周围张望之后,将嘴靠近玛尼斯的耳边……

    〇        〇        〇

    ——你是……亚菲小姐对吧?

    荆棘头冠和银发,十二只翅膀的女性,她既不说『是』也不说『不是』……银色眼眸带着忧愁,露出了微笑。

    ——对于命令了亚菲小姐,露琪菲陛下很痛苦,甚至痛苦到变成心灵创伤,无法再下下一次的命令……

    对着梦说这种事,那也没有意义,即使如此,少年仍是无法忍着不说。

    ——拜托您,请出现在露琪菲陛下的梦里吧,然后请原谅露琪菲陛下吧,虽然我或许没资格说这种话……

    『对不起……我无法出现在那孩子的梦里。』

    女性深深地低头道歉。

    ——你、你恨她吗?恨露琪菲陛下让您出阵……

    『我如果出现在那孩子的梦中,会因为魔力的影响而被墓志铭发觉。』

    ——!?

    『这是奇迹一般的条件——必须是对那孩子来说很特别的人,而且还要是即便我出现在梦中,也不会受魔力影响的存在。』

    ——啊…………亚菲小姐在墓志铭之中吗?

    『只有在墓志铭的宿主——代行者睡着后,在太阳升起前的这段期间,我才能取回意识。』

    ——原来……是这样啊。

    『如果知道我的意志还残留着,代行者一定会用墓志铭,把我的一切全部吞食殆尽吧。』

    ——对不起,我做了无理的要求。

    『刚成为魔王的那孩子,那时候她做了最正确的决定。』

    ——亚菲小姐……

    『我之所以会战败,是因为精神露出空隙,才让墓志铭有隙可趁,并不是因为那孩子的命令而战败。』

    那句话的意义已经十分清楚地传达过来了。

    『恐怕这次是我最后一次出现在你的梦里了吧。』

    开始变得淡薄的女性,静静地微笑着。

    『那个代行者的灵魂,已经到了无法再承受墓志铭侵蚀的地步了。』

    ——怎么这样……

    『谢谢你,然后再见……忘却世界的善良少年,赖光。』

    接着女性就消失了。

    二

    集训第九天,早餐后……

    「对了对了,这是大哥拜托的——这次集训的报告书。」

    只见纲一身军服,她递过来的是印有『报告书』字样的一叠影印纸。

    「因为我白天要对组员们下达指示,也必须订立作战,所以除了一开始之外,我全都交给纲训练了,因为看到也有成效出现,所以我并不是那么担心,不过你知道的,我还是对纲加入的修改感到好奇………………」

    同样穿着军服的赖光,用手指翻阅那叠影印纸。

    『集训第一天报告书  姓名:雷吉娜·格里普斯

    内容:表演宅粉舞

    全员的时机难以配合,左右的切换有时也太过缓慢,必须注意。』

    『集训第三天报告书  姓名:玛尼斯

    内容:彻夜玩网路游戏(对众神的叛逆Online RPG)

    能量饮料『红牛』真是伟大!                          完毕』

    『集训第六天报告书  姓名:露琪菲·史佩鲁比亚

    内容:参加活动购入同人志

    弄丢钱包,被推入绝望的深渊。

    另外,雷吉娜等人帮忙买了新书,必须感谢大家才行。  完毕』

    『集训第八天报告书  姓名:蕾欧·姆立艾尔

    内容:演唱会

    今天来参加演唱会,和大家一起跳了宅粉舞,我过得很快乐喔。』

    「…………我说纲啊?」

    「什么事?大哥?」

    「大家的集训报告书……不管怎么看,这不是阿宅充实的连假日记吗?」

    「那是错觉,那全都是强化团队合作所必要的训练。」

    纲回答得毫不迟疑。

    「是纲添加的修改啊……为什么是宅粉舞?」

    「说到强化团队合作,那就是需要彼此搭配的集团行动……也就是宅粉舞。呼吸要配合、动作得配合、时机也要配合,藉由让自己与其他人的动作同步,就能强化团队合作,只考虑到自己是无法办到的。」

    明明是在说宅粉舞的事,不知为何,与团队合作训练的方向性却是一致。

    「为了提升大家的意愿,我告诉她们这是大哥特别喜爱的表演。」

    「亏、亏你知道宅粉舞呢。」

    「过去我曾经在大哥房间里,看过偶像声优的演唱会蓝光碟,虽是外行人的观众,却表演出动作整齐划一的宅粉舞,于是我参考他们把宅粉舞教导给组员,不过当初是为了和大哥一起参加演唱会而开始的训练就是了。」

    「什么!?黑道的世界不是应该是『男子汉的道路』吗!?纲让组员们走上的是『阿宅的道路』吧!」

    「没问题的!禁欲地贯彻自己相信的正义而活,在这一点上,『男子汉的道路』和『阿宅的道路』都是相同的。」

    「完全不同……」

    「都一样,※再说发音也很相似。」(译注:日文的男子汉发音是otoko,阿宅则是otaku。)

    她一脸笑容地如此断言。

    「所以我这次也沿用了那个训练方式。」

    「那、那么……彻夜玩网路游戏『神叛』是?」

    「是在模拟演练分工合作。」

    「漫画展示会呢?」

    「横向配合的实地训练,再加上那个训练也是在学习状况掌控、临机应变的应对。」

    「演唱会呢?」

    「默契配合的实地训练。」

    「这、这样今天的生存游戏没问题……吗?」

    「那就……请大哥观看最后结果便知分晓。」

    一身军服的纲,脸上是得意洋洋的表情。

    ——这和我原先所想的完全不同……

    赖光将报告书的纸张挟在腋下,放眼望去,只见露琪菲、雷吉娜、蕾欧、玛尼斯(全员穿着军服)进入集会室,即将面临作为集训总验收的生存游戏,而大家的表情都充满斗志。

    ——这样一定就可以了……吧?对,一定没问题!反而应该说她们接受的是最佳的训练……………………………………………………的话就好了。

    赖光不禁眺望远方——

    集训所的后山中。

    「那么我们要采取怎样的作战呢?露琪菲陛下。」

    雷吉娜摊开山的地图问道。

    「这次的对手是纲教练培育的十名壬生一家的组员,另一方面,我方则是陛下、我、蕾欧大人、玛尼斯大人等四名……规则是旗子被夺就判输,夺得对方旗子就获胜,被漆弹打中的人将要退场。」

    「这、这个嘛……」

    直到生存游戏开始前都是兴高采烈的露琪菲,被雷吉娜一问之后,她的态度却突然变得软弱。

    她的脸色发白,明显地缺少自信。

    忽然,赖光与雷吉娜的视线交会。

    「……赖、赖光觉得如何?」

    「既然如此……」

    正当赖光要开口的时候……

    「请等一下,大哥。」

    纲从旁介入。

    「露琪菲陛下这一侧的战力仅有四名,大哥不可以插嘴。」

    露琪菲和赖光两人一同闭嘴之后,顿时陷入尴尬的沉默。

    「…………既然如此,就由我和蕾欧大人进行突击。」

    看了看赖光,再看过露琪菲之后,雷吉娜开口说道。

    「我想请露琪菲陛下和玛尼斯大人,两人一起担任防守……」

    「好、好,雷吉娜,就照你说的计划去做。」

    听完雷吉娜的提案,露琪菲仿佛安心了似地点头答应。

    「玛尼斯大人……请你观察状况,用无线电下达指示。」

    「好、好的,雷吉娜小姐。」

    「那么我们走吧,蕾欧大人。」

    「是~……」

    蕾欧朝着露琪菲瞥了一眼,接着便和雷吉娜一同参加攻击……

    「雷、雷、雷吉娜小姐!蕾欧小姐!再、再继续前进的话……可、可能会遭到敌方夹击!所以……请绕道从树丛发动攻击。」

    『了解了。』

    『了解!』

    尽管慌张,玛尼斯仍是以无线电发出指示,雷吉娜与蕾欧随即行动!

    『对不起,我们被包围了。』

    「欸~~~~……我们也被、被、被、被、被敌人包围了啊啊啊。」

    『那么我们回去夹击吧!』

    「拜、拜托了~~~~」

    攻击组的两人随机应变,返回防守阵地!

    「再、再这样下去情况只会恶化!所以……蕾欧小姐,请你突击!雷、雷吉娜小姐负责支援……」

    『是~!』

    『交给我吧。』

    在玛尼斯的指示之下,蕾欧和雷吉娜同心协力地应对!

    「对不起,旗子被夺了……」『夺到旗子了~!』

    就在一阵慌乱中,雷吉娜、蕾欧和玛尼斯勉强和对方战成平手——

    不过只有露琪菲仍未从雷吉娜寻求决定的提问中振作起来。

    〇        〇        〇

    生存游戏之后……

    「老实说我很惊讶……」

    在赖光的前方,雷吉娜、蕾欧、玛尼斯和纲排成一列,就在众人紧张的气氛中,只有雷吉娜忧心地侧眼看着露琪菲。

    「平手了,对手是从以前就以实战锻炼至今的十名壬生一家组员,而且你们因为封魔之术,无法发挥本来的力量,却还能漂亮地打成平手。」

    赖光露出些许的微笑。

    「……纲,多亏你才能把大家培育到这个地步,谢谢你。」

    「大哥………………!」

    听到赖光这句话的瞬间,纲的眼眶湿润,好似随时就要哭出来一样。

    「然后雷吉娜小姐、蕾欧、玛尼斯小姐,你们能够听从纲的指导,跟上她的训练,我打从心底觉得你们很了不起。」

    「咦?谢、谢谢夸奖,赖光大人。」原本侧眼看着露琪菲的雷吉娜,这时也像是回过神来,平淡地低头道谢。

    「欸嘿嘿……」蕾欧则是露出满脸的笑容。

    「谢、谢谢您的赞美~~~~」玛尼斯的脸一下子变红了。

    「你们很努力,真的是大不相同了,这个平手其实就等于是胜利了吧?」

    三名少女互相看着彼此的脸。

    「这些全都要归功于严格教导我们的纲教练,以及……赖光大人。」

    听到雷吉娜说的话,赖光困惑地环视三人。

    「我除了一开始之外,什么也没做吧?」

    「不是呀,赖光!」

    蕾欧元气十足,开朗地否定赖光的话。

    「我、我们……在集训开始前的晚上,听见了赖光先生说的话。对于连战连败的我们,赖光先生没有抛弃,也不放弃,而且还相信我们对吧?」

    玛尼斯说着将视线移向身旁。

    「我们因为想要回应赖光大人的期待,想让赖光大人觉得『成为军师真好』……」

    「我们尽全力努力了喔!所以要是没有赖光,我想我们一定不会进步到这个地步吧,你们说对吧!」

    雷吉娜与蕾欧接着说道。

    她们三人似乎都感到非常自豪,用充满绝对信赖与期待的眼神看着赖光。

    看着她们三人的样子,赖光的心情也自然高兴起来。

    他冲动地……想要拥抱三人,摸摸她们的头。

    「是、是吗……」

    赖光就像是要掩饰那样的冲动,把脸别过一边,有些冷淡地回答。

    但是,他的耳朵微微泛红,而且脸颊也有微微的笑意。

    「……话、话虽如此,你们也并不是没有要反省的地方,回去之后还要再召开反省会和第三次魔王军重组会议喔……」

    「「「「是!」」」」

    雷吉娜、蕾欧、玛尼斯、纲的声音自然地重叠了。

    「那么今天好好睡一觉,明天收拾集训所,庆祝集训结束,然后……我们再展开代行者讨伐作战。」

    「「「「是!」」」」

    「那么雷吉娜小姐、蕾欧、玛尼斯小姐、纲,你们先回去集训所。」

    这时赖光将视线移向站在背后的露琪菲。

    ——既然如此,只有放手一搏了……吧。

    赖光在心中重新做好觉悟。

    「……我有点话想和露琪菲陛下说。」

    「唔、唔嗯。」

    露琪菲点头答应的声音,显得缺乏自信。

    〇        〇        〇

    「要、要上哪儿去?」

    赖光带着不安的露琪菲,往集训所后山的山里走。

    「往这边走……」

    忽然视野开阔,在远方逐渐西沉的夕阳映射过来——脚下的集训所,就在附近的私立天陵学园的校舍与操场、北茂杉町的街景、私营铁路的北茂杉车站和铁道……所有的景色都染成红色,一览无遗地尽收眼底。

    「喔喔!」

    露琪菲的口中发出近似感叹的声音。

    「这景色很棒吧?我偶尔会来这里……」

    「原来忘却世界也有这样的开阔美景啊……」

    露琪菲似乎有些怀念地这么说道。

    「你明明能在天上飞,却也会有这样的感想啊。」

    「因为站在地上看又是不同的风情啊,而且最近朕都没有飞呢。」

    「这么说来的确是呢。」

    两人之间自然地发出笑声。

    「……那就是所谓的学校吗?」

    露琪菲指着四方形的钢筋水泥建筑——私立天陵学园的校舍。

    「是啊。」

    「但是没什么人呢。」

    「因为现在还是连假啊。」

    露琪菲微微眯起眼睛,露出了微笑。

    「如果朕出生在忘却世界…………」

    她的眼神就像憧憬绝对无法得到的过去般,显得颇为寂寞。

    「……不,说这种话也没意义。」

    她小小地摇了摇头,丰沛的银发随之摇晃。

    「如果露琪菲陛下希望的话……我想是可以的哦。」

    「你、你突然说什么啊?」

    银色的眼眸忽地睁大了。

    「只要停止讨伐代行者,放弃夺回第一国的话……虽说可能无法一切平安顺遂,不过应该也能过着还算安定的普通生活吧。」

    「如果你在说笑的话,那就住嘴吧,朕想你大概也不是认真的吧……」

    「我不会拿这种事说谎或开玩笑。」

    「!?你、你要朕……别为王姊和死去的部下报仇,舍弃国家,忘、忘记一切?你是这个意思吗?」

    一瞬间说不出话来的魔王,话到途中,声音明确地因愤怒而颤抖。

    「可是照现在这样,胜不过代行者也是显而易见。」

    另一方面,赖光的语气平淡,甚至就像冰冷的钢铁一般。

    「不管是朕、雷吉娜、蕾欧,还是玛尼斯,我们撑过了训练,将你指定为课题的『默契』……团队合作确实地学了起来!朕也有深切感受,藉由团队合作可以达成更大的成果,再加上你也说过吧……我们成长了,不是吗?」

    「过去有一位名叫拿破仑的人曾经说过……由一匹狼所率领的一百头羊群,可以胜过由一头羊所率领的一百匹狼群。」

    「什么!?」

    露琪菲身上涌出一发不可收拾的激烈怒气。

    「赖光啊……你胆敢愚弄封印世界第一国的魔王,说她是匹羊吗!?」

    「不是愚弄,只是单纯的事实而已。」

    「你、你这……」

    当露琪菲想要说出什么的时候,赖光就像打断她一般继续说道:

    「如果不是的话,就请您命令我吧。」

    「……!?」

    露琪菲仿佛受到打击一般,沉默不语。

    「只要露琪菲陛下命令我,我就收回刚才的话。」

    泪水逐渐在露琪菲的眼眶累积。

    「只要一句话……请命令我『道歉』。」

    「………………你………………………………道……」

    她拼命地动着嘴,想要说话……但却说不出有意义的言语。

    冷风微微拂过脸颊。

    远处传来电车行驶的声音。

    「…………………………………………………………你、你什么也不说吗?」

    露琪菲仿佛随时会哭出来的样子,从她的口中说出的话…………是虚弱的提问。

    「其、其实你…………看不起我了吧?」

    「看不起?」

    「……朕、朕…………」

    露琪菲仿佛在忍耐着什么,眉间挤出了皱纹。

    「……………………命、命令……所以说朕对于下命令——————」

    她的手微微颤抖……

    「————————————————————还……还是很害怕啊!」

    露琪菲像是要挥去恐惧一般大叫。

    「一到紧要关头,朕就害怕下命令!害怕做出重大的决定!朕很害怕,只要想到朕的一句话,就会让人走向死亡……朕、朕就说不出话来…………甚至即使眼睁睁看着部下为朕丧命,朕还是什么也办不到。」

    露琪菲仿佛情感溃堤一般地喊叫,喊到最后变成了虚弱的呢喃。

    「不行……朕告诉自己那样不行,可是每当想要下命令……王姊的面容……就会浮现。比任何人都强,都要温柔的王姊,她最后的微笑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露琪菲的眼中所积蓄的泪水,满溢得好像随时就要落下。

    微微颤抖的手,抓住衣服的衣摆,那拼命忍耐的模样是为失去最喜欢的姊姊而悲伤……是个随处可见,与年龄相符的少女。

    「露…………」

    赖光想要温柔地安慰她。

    想要对她说『已经够了』。

    想要少女忘掉一切,绽开笑容。

    ——可是,我……

    赖光握住拳头。

    「…………露琪菲陛下至今就是像那个样子,让令姊的死白费吗?」

    自己的声音简直就像别人的声音般,冰冷地响起,丝毫不留余地……

    「你……说什么………………」

    露琪菲的眼神因受到打击而动摇。

    「因为我没有失去重要家人的经验,所以不明白露琪菲陛下的心情。」

    赖光继续说道。

    「即使如此,在我听来,露琪菲陛下就像是在说『因为姊姊太弱,输给代行者的关系,所以我守不住国家,失去了部下』。」

    「不对!不对不对!」

    露琪菲有如激烈抵抗一般,一边甩动丰沛的秀发,一边否定。

    「那么令姊是为了造成露琪菲陛下的心灵创伤而出击的吗?是为了让露琪菲陛下无法下命令而战死的吗?」

    「那是……」

    「那么她是为了什么?」

    「…………」

    「露琪菲陛下认为,已故的令姊看到现在的你会高兴吗?她会说『不愧是我的妹妹!』而感到骄傲吗?看到妹妹把魔王下命令的责任推卸、丢给别人,她能够安心吗?」

    「大、大概……不能吧。」

    「露琪菲陛下,令姊既不怨恨,也没有憎恨你哦?」

    「……啊……………………嗯………………………………朕……」

    她动着嘴唇,似乎想说什么。

    「…………………………………………………………这个朕明白。」

    露琪菲口中说出这句简短的话,微弱得几乎快要听不见。

    「朕也明白赖光是为了朕才严厉地叱责……」

    「……!」

    聪明的魔王少女早就发觉了……发觉赖光这些失礼言语的意义。

    第二次受到代行者袭击后,她也察觉了赖光的话中之意……

    「全部都如赖光所说。」

    而且正因为聪明的缘故,所以她早就发觉自己的致命性缺点了吧。

    「我明白是我让大家白白死去……也明白那并非王姊所希望……而且也知道自己是把错推给王姊……而那样的结果,就是父王和王姊所留下的第一国被人夺走……」

    正因为如此,她无法对任何人说,只能一个人放在心里……

    「全部都是朕的能力不足。」

    露琪菲就像深深感到后悔般,紧握住她的手。

    「可、可是……一旦要做决定,下命令的时候,一旦意识到自己正要做的事,朕就会说不出话来。不管是在无法统率部下,害他们胡乱行动的时候,还是雷吉娜差点被代行者杀死的时候,或是大家失去控制的时候,以及方才训练的时候……」

    她的唇在颤抖。

    「朕的口、手、脚、身体都不照朕的意思行动。」

    手脚在颤抖。

    「所、所以…………」

    而那样的露琪菲的眼中,积蓄的泪水满溢得好像随时会落下。

    「……那时真的是第一次,有人严厉地对朕说话。」

    比任何人都强大的魔王少女。

    「然后……也是第一次被他人言语所推动。」

    无比高洁尊贵,目中无人,丝毫不知谦逊,除了一名少年以外,从未向人低过头的魔王,其真面目却是…………躲在房间角落不停哭泣的少女。

    她不断责备着父亲过世后又失去姊姊,让同伴和部下们丧命,窝囊没用的自己……

    「……只要和赖光在一起,朕不就能改变了吗?不就能够克服软弱的自己了吗?……朕就是这么想的。大家都改变了,但是……朕……朕……」

    即使如此,她仍是咬着牙,面向前方。

    明明想要改变,却改变不了,她焦急、懊悔、奋斗、挣扎、痛苦……

    人会因人而改变。

    赖光就是因露琪菲,才能踏出改变的一步。

    黄金周的前一天,风纪委员长直子来到川田庄时,以高洁凛然的态度替赖光说话的人,就是露琪菲。

    那时,露琪菲为了赖光而愤怒。

    接受了有一半放弃,却又无法完全放弃的自己。

    因为和异世界少女的相遇,赖光才能踏出一步,才会认为自己可以改变。

    那么少女呢?对于想要改变,挣扎痛苦的少女,赖光能做什么?

    ——亚菲小姐,我能做的事果然已经……………………!

    『……如果是你的话,一定做得到。』

    忽地,赖光听到声音,感觉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背后推了他一把。

    ——咦?

    当软弱起来,感到无法拭去的不安时,梦中的银发女性是那样为自己做的。那只是梦中发生的事,和现实不同。

    即使如此——

    赖光缓缓伸出手,握住颤抖的小手。

    「没问题的,露琪菲陛下。」

    然后像是要止住她的颤抖般,紧紧握住。

    「……如果是露琪菲陛下的话,一定做得到。」

    银发女性对他说的魔法话语。

    虽然那或许不是魔法,不过却有种力量支撑着赖光的心。

    所以……对赖光而言,那仍是魔法话语。

    「哪有那么简单……」

    「但是颤抖止住了吧?」

    「……你、你说什么…………」

    露琪菲的口、手脚都停止颤抖了。

    原本颤抖到无法掩饰,颤抖到可悲的地步的说……

    「……因、因为你紧紧握住才停止的吧?」

    她无法相信自己。

    「那么就由我来止住露琪菲陛下的颤抖,我会一直为您止住颤抖,所以……」

    他相信这个没用的魔法。

    「……可以再命令我一次吗?」

    露琪菲的表情再度阴暗,变得有点苍白。

    「我对露琪菲陛下说了失礼的话,所以……」

    「可、可是……」

    那是不像露琪菲该有的虚弱声音。

    「有我陪着你。」

    缓缓地。

    「没问题的。」

    发自真心。

    「如果是露琪菲陛下的话,一定做得到。」

    再一次咏唱唯一的魔法话语。

    「所以拜托您,只要再一次就好,露琪菲陛下并没有错。」

    「……是、是吗……既然赖光都那样说了…………」

    小小的手紧紧握了回来。

    在心中不停哭泣的少女,抬起头直视。

    「……赖、赖光啊,你…………」

    少女的脸色愈来愈苍白。

    「………………………………为、为侮辱朕的无礼……道……」

    她的话声也逐渐变得虚弱。

    那只小小的手,在赖光的手中,开始冰冷得发抖。

    ——没问题的!你绝对可以,露琪菲陛下。

    他的手强力地强力地紧握。

    她的手强力地强力地握回。

    仿佛要止住颤抖般,仿佛要传达心情般。

    「……给朕…………………………………………………………道歉。」

    原本说不出口的一句话,仅仅一句话,从露琪菲的口中说了出来。

    「你给朕道歉,道歉吧,赖光!」

    瞬间,近似诞生欢喜的命令!

    「是!是!是!非常对不起,露琪菲陛下。」

    道歉的赖光,脸上也自然地浮现笑容。

    「朕、朕命令了喔!」

    「我被命令了,露琪菲陛下!」

    「好…………好厉害喔,赖光,至今我完全做不到的事……」

    露琪菲大概连自己也无法相信吧,她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

    「因为这是某个人教我的魔法话语。」

    ——谢谢你,亚菲小姐。

    凉爽的风轻抚过两人的脸颊。

    「没有魔力的赖光竟然说起魔法?」

    露琪菲半开玩笑地,半睁着眼,瞪着赖光。

    「没错,对象是露琪菲陛下的话,这是绝对有效的魔法话语。」

    ——这样一来……

    该做的事只剩一个。

    赖光心中掠过一抹寂寞。

    即使如此,如果是为了露琪菲的幸福,那是非做不可的事。

    「但、但是……那个、如果要握着赖光的手才能下令,在、在战场上不会很困扰吗?」

    「在起步阶段,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只要经过练习,慢慢习惯的话,就会变得一个人也可以下令了。」

    「那、那样好吗?那个……这么依靠赖光。」

    「在团队合作的训练您不是学到了吗?所谓的团队,就是彼此互相支援,达成目标。」

    「确实如赖光所说……」

    「不愧是露琪菲陛下。」

    赖光一露出微笑,露琪菲的脸颊随即变红。

    「那、那么……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我都要倚靠你啰,赖光。」

    露琪菲脸颊微微泛红,她说出口的是放置了全面信赖的话语。

    (刺痛!)听到那句话……赖光的心中感到刺痛。

    「因此,你、你不可以离开朕喔?」

    「当然。」

    在那个瞬间,赖光撒了谎。

    「就是要有那种气概。」

    「那么我们回去吧,大家也在担心了吧……」

    「好、好。」

    露琪菲脸上仍是微微泛红,不知何故,她张望一下四周。

    「话说赖光啊……」

    「什么事?」

    「朕……朕是第一次来到这后山的深处……来的时候是被赖光带来的,朕不记得路。」

    「是、是吗……」

    「照、照这样下去……朕可能会跟赖光走散,最后迷路也说不定,那、那种事可以发生吗?朕如果走失的话……」

    「那就伤脑筋了。」

    「那、那么你应该有该做的事吧?而且朕也必须练习下命令才行。」

    只见露琪菲转过头去,把左手伸向赖光。

    (心跳!)那时他是情急之下才握了她的手……

    现在要重新再握一次,赖光莫名地感到紧张。

    「咦?啊…………那、那我失礼了……」

    一瞬踌躇之后,他伸手握住。那只冰凉的小手,刚好收在赖光的手中。

    露琪菲的耳朵通红,赖光的脸也发烧起来。

    「唔嗯,那么朕要命令啰,赖光啊,为朕带路到集训所吧。」

    「遵、遵命,露琪菲陛下。」

    回过神来才发现,橘色的夕阳也已消失,四周逐渐转暗。

    四周的影子逐渐变浓。

    「我们就在代行者出来之前回…………」

    『已经出来了啦。』

    忽然,不知从何处传来声音。

    「!?」

    露琪菲立刻采取备战姿势,同时庇护着赖光,张望四周。

    『很遗憾,不是那里。』

    又听见声音……

    「什么!?」

    仿佛从赖光脚下的影子长出来般,一个身高大概两公尺的高个子黑衣男出现。

    「就是这样,这个小鬼……我带走了喔?」

    只见黑衣代行者抓住赖光的后颈。

    就在那个刹那,露琪菲的手上生出金色之剑——雷斩,在回头的瞬间发出斩击!

    然而,代行者与赖光的身影却是早了半步消失。

    『喔!危险,危险。』

    只有听见声音。

    「现身来!和朕堂堂正正一决胜负!」

    露琪菲一脸怒容地大吼。

    『呵呵……想要回这个小鬼,你就来追我啊。』

    『不可以过来,露琪菲陛下!』

    但是在那句话之后,黑衣代行者与赖光的声音和气息,完全消失不见。

    「还来!把朕的赖光还来!」

    只留下一个人怒吼的露琪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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