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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暗鸦 第十卷 BEGINS/TEMPLE 第一章 暗寺之兔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翻译:无痕秋心、百_里_寂_灭、逆推loli

    校对:凉风沙沙

    “咒术的精髓就是所说的【谎言】,我是这样认为的”

    “但是,【真实】有时候不是超过谎言而更像谎言么?”

    ——土御门春虎

    1

    已经是几夜前的话了——

    那个祭坛是在大厦的屋顶。

    有石头筑成的舞台四周,屹立着鸟居。北面的鸟居是黑色,东面的鸟居是青色,南面的鸟居是朱色,西面的鸟居是白色。

    舞台已经由多个台座组合好了,许多供品也摆放整齐。银钱、白绢、鞍马、勇奴(PS:ゆうど形代的一种)、甲胄、弓箭、太刀、七宝、砂金、琴、琵琶等等一一放置妥当。还有很多用纸做的形代,小心翼翼地向其注入咒力。旁边还有祭祀用的器具——太鼓、法螺、铃铛、币帛、香、铎、 抚物(PS:なでもの,形代的一种 )、咒符。

    祭祀已全部准备妥当。屋顶上的风吹过。天空慢慢开始变白,巨大的黑暗被太阳追逐着,不久即将天明。 阴阳交替变转之时就要来临。

    舞台上有五个人影。中间站着的是一位少年,缠绕着黑衣,左眼用布遮着。黑衣的下摆被风吹的呼呼作响。

    少年面前有一个台座,一名少女躺在上面。就像是睡着了一样,但是身上的制服被血浸透。风温柔地抚摸着少女,长长的黑发上,扎着一个粉红色的缎带,随风沙沙摇晃着。

    少年和少女的身后,有两个注视 着这一切的身影。一个是有着兽耳和尾巴的女性,另一个是只有一只手臂的男人。两人都这样没有说话,静静地为那个时间的到来而准备着。

    然后,最后一个人是把祭祀准备妥当后等待着他们的娇小少女。她表情冷漠,盯着聚精会神的少年。

    少年为了确认祭坛,用残存的右眼四周环视着。少女等待着少年确认完毕之后,少女向少年走近,递给他折叠了几层的和纸。记载有祭文的都状。

    少年接过都状,一时间贴在胸前,闭上眼睛。过了会之后,向少女点了点头。少女手中拿到槌子后,击响了太鼓。咚——咚——咚——咚——咚——咚——,击响了六次。然后拿起法螺吹了起来。咒笼也跟着响起,拂晓的空气里,也逐渐被渗透,最终响彻天地。

    从背后注视的两个身影,微微转动了一下身体。

    缠绕着少年的黑衣,像有呼吸一样膨胀开来。少年掀开都状,大声吟咏咒文。

    “阴阳道宗家土御门,谨向泰山府君,冥界诸神祷告——”

    ——那已经是几夜前的话了

    跨越时间的命运之环,开始加速回转前行了。

    2

    吹向山林的风,使得冬天的感觉强烈起来。少女娇小的身子不禁地哆嗦,将竹扫帚改抱在胸前,搓起了双手。山上一直比山脚更早地能感觉到冬天的来到。哈出来的气息,立马就变成了微微的白色。

    视线向头顶望去,阴暗的天空到处被树枝遮盖住了。鲜艳的红叶这些天也黯淡了起来。熟透了的果实,稀稀落落地从枝头分离,掉落下来。托这个的福,不论怎么扫,始终都扫不干净。“哎——”的一声叹息,少女怒视着四散而去的枫叶。

    不久之后

    “秋乃!还没弄完吗?!”

    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怒吼。名叫秋乃的少女听到后,“呀——”的高叫一声,那一瞬间,少女的头发都似乎散乱了。

    少女慌忙的用双手抱住头,取而代之的却是扫帚掉在了地上。“啊——”“啊——”点着拍子一样地俯视着掉在地上的扫帚,脸上那不合适的眼镜也滑落下来。最后结局就变成秋乃“呜呜——”的小声悲鸣着,就那样双手抱着头,歪着眼镜,回头看向怒吼的地方。

    四周,除了变红的枫叶,还有几棵巨大的古杉树屹立着。像门柱一样的杉树对面,可以看见陈旧的讲堂。从那里走来了一如既往板着个脸的和尚,身上黑色的法衣上套着五条袈裟(PS:袈裟包括:安陀会(五条衣)、郁多罗僧(七条衣)、僧伽梨(九条大衣)三种,此处应该是五条衣),体型胖态的,他便是这座寺庙的阿闍梨(PS:又作阿舍梨、阿阇梨、阿只利、阿遮利耶。略称阇梨。意译为轨范师、正行、悦众、应可行、应供养、教授、智贤、传授。意即教授弟子,使之行为端正合宜,而自身又堪为弟子楷模之师,故又称导师。)

    “啊,忠范法师……”

    “其他人都预先做完了,就你一直磨磨蹭蹭的”

    “啊、啊……对不起……”

    被呵斥秋乃一边想逃,一边又扭扭捏捏地道歉了。虽然道了歉,但那声音,如果不竖起耳朵,几乎听不清楚。

    和尚不知为啥,总像土佐犬一样皱着眉,用可怕的眼神怒视着少女。和尚向少女斥责诉苦,一脸没有办法的表情,而秋乃的眼睛战战兢兢地向上看着,和尚只好勉勉强强地吞下所有的怒斥。

    “……总之,快点去弄完。要准备午饭了,现在快去做菜吧!”

    “好、好的……”

    秋乃立马回答道,满脸通红地捡起扫帚,同时把眼镜也扶正了。忠范像是叮嘱少女似得,又一次瞪了少女之后,走回到讲堂里去了。

    忠范是【云水众】的负责人(PS:寺庙有云水堂,云水堂又称众寮,是专门接待四方僧侣云游参学的机构,云水堂中间设有“观音龛”。云游参学之人请求暂住名曰“挂搭”或“挂单”。) ,原本就是个喜欢斥责别人的男人,现在却战战兢兢起来了。不只是他,这个寺里的所有大人都这样。不大发怒火的便将事情了结,遇见这样的就是侥幸。

    虽然这么说,但是没有真正发生这种情况的时候。秋乃急急忙忙地把枯叶一起扫进篓子里去。在寺务所背后的焚烧处把枯叶扔进去后,

    向库里走去,帮忙准备午饭。所谓的库里就是寺院的厨房,同时也有很多兼为僧房。木制的僧房里,同时也设置了厨房。

    一进入里面,瞬间怒吼声四起。

    “太迟了!秋乃(PS:おせえ……遅い,还有后面的うの字,うさぎのう,代指秋乃,贴吧大神求教到的)干什么去了?!”

    “对,对不起……”

    “秋乃,柴不够了啊!”

    “好,好的……现在马上去拿……”

    秋乃一边回应着,一边向右飞奔出去,把堆积在房檐下的柴抱了回来。大概是因为液化气是很宝贵的,使用是有限度的。因此,每天做

    菜基本是使用烧柴的灶台。

    不过,生火的方式很独特——比说的更加奇特。

    灶台前站着【云水众】的前辈,对着灶台结起手印,半睁着眼睛咏唱咒文。于是不久之后,放着的柴燃烧起来了。

    这是咒术

    而且在现代阴阳法分类中,真正的甲级咒术

    “现在把盘子拿出来吧,秋乃!”

    “好的……”

    “稍微快……!?你啊,又这样了!”

    “对……对不起……”

    这个笨手笨脚的笨蛋被愤怒和焦躁的骂声所掩盖了,秋乃泪目着把打碎的盘子一块块捡起来。在那之后依然被前辈们大声斥责着,一边慌乱地大叫,一边收拾着被指定的任务。寺里的饭菜应该是一菜一汤,但是这儿没有严格地遵守。贫穷是一回事,肉什么的也毫不介意照样吃着却又是另一回事了。现在正用火烤着的,是前几天打猎得到的鹿肉。(PS:狩りで仕留める,有这样的形式?狩って仕留める应该是这样吧)

    秋乃的肚子饿地咕咕大叫。锅盖像是也感应到了,喀哒喀哒地开始微微摇晃了。

    吃完午饭,收拾一下之后,直到去准备被称为药事的晚饭之前,这才有空闲的时间。秋乃偷偷瞒着前辈,从库里拿出起火的炉灶和稍小的红薯,向着寺院里破旧了一半的佛堂旁边走去。

    秋乃首先从地面挖出一个浅洞,把红薯放进去之后,在上面把落叶扒在一起,然后连同灰一起盖在火上,确认落叶开始燃烧后,久静坐在旁边屹立的杉树根下。

    近来由于没有下雨,落叶很快就烧成了灰。秋乃一边注意着这些灰不被风吹跑,一边静静等待着红薯烤好。之所以在这个人所不知的地方偷偷烤东西吃,是因为要是被忠范看见了会骂偷吃。就算是被哪个前辈发现了,也会被全部没收掉。

    秋乃住的寺,被称为星宿寺。这是一个座建立在山顶附近,远离人烟的山寺。交通十分不便利,就像一个从外界被分离了的地方。

    不,不是“好像”,是被有意地分开隔绝的。就连寺的周围,也积极从世间隐藏着自身的存在。落后于时代的地方。和山脚是另外一个

    世界,真正的是山中异界。

    于是,秋乃就是这个异世界中最年轻,同时也是最弱的人。总之就是在等级制度中的最底层。表面暂且不说,实际上是什么都被剥夺的立场。即使是刚才的午饭,完全没有被分得到美味的鹿肉。尽管有点期待,最后还是变得灰心丧气了。所以今天也看见这样的空隙,用来消除成长期的食欲。

    炉火的温度已经消失了。直接坐在地面,寒气好像一点一点渗入到身体中。但是幸好风停止了。秋乃抱着双膝,就那样缩成小小的一团,静静地盯着灰。秋乃想着这样在这段时间里红薯也会一点点变暖和,变好吃,在寒冷中等待也就不在意了。也加上偷吃的紧张感,,心中也有点高兴。实际上,做烤红薯也是秋乃这几天唯一感到快乐的事情。

    “……红薯~红薯~还没好么?又好吃~又滚烫~热乎乎的……”

    不知道时间把握的是否正确,做与没做好凭着是秋乃的感觉。

    “差不多了吧”、“哎,再稍微等等吧”

    正当秋乃悠闲地念叨的时候。

    “喂,秋乃!”

    突然从背后被大喝一声,秋乃惊得都叫不出声来。就那样抱着双膝,“嗖——”的一下浑身都僵直了。同时头上面——头的正上方本来

    什么都没有的空间变成了【错乱】状态,这是被称为灵滞的现象。于是到解除实体化后,隐藏的东西就显露出来了。

    稍微伸出了两只长耳朵。覆盖着银白色的毛,两只兔子的耳朵。不只是耳朵,坐在地面上的屁股,也出现了圆形的短尾巴。,这边也是和耳朵一样的,是兔子的尾巴。

    眼睛瞪得圆圆的,不能动的秋乃,只是长耳朵慌慌张张地向四周转动。看见那个样子的秋乃,传来了“哈哈”的干笑声。秋乃听见后,

    突然消除了紧张感,松弛了下来,头上的耳朵像精疲力尽一样的向前倒了下来。

    “千爷酱……”

    用不爽的表情回头看去,从杉树林中,笑着走来一位老人。梳成垂髻的白发,再加上垂着一把白胡子,一看就知道是位高龄的老人。(PS:引っ詰めにした白髪に白髯を垂らした,中间那个に理解不能,白发加上白胡子的意思?)惊奇的是,还穿着穿旧了的白衣、山袴和补修的惹人注意的麻布罩衣。但是,不仅是个随意的样子,不可思议的是,看着就觉得没个好样子。捉弄的笑容浮现在满是皱纹的脸上,流露了顽童般的可爱的性格。(めく查字典,看到N1语法,吓尿ozg)

    “不要太吃惊了哟,秋乃。修行不够呀。”

    “还不是千爷酱吓的~特别连声音都变了……”

    “被我吓成那样,是把我当成什么?那个长耳朵是为了什么而存在的呢?”

    “没,没有喜欢装上的理由吧……”

    “哈哈,大概是看到红薯而高兴了吧。那个样子,迟早要被忠范大人发现的。最近他都是情绪暴躁,被发现的话肯定一顿臭骂。”

    千爷哈哈大笑着,秋乃则“唔——”的皱眉,头上的耳朵歪成了“く”字形。实际上,因为被千爷发现,也不能断定没有被忠范发现。

    “不是珍贵的耳朵吗?总是藏着,有效地使用才好啊。”

    “才,才不关千爷的事呢。”

    秋乃鼓着脸,紧紧地抱着双膝缩成团。但是事到如今也不把耳朵隐藏起来。

    秋乃就是所谓的【凭附者】。

    最近似乎被称作“生成”。本来所谓“生成”是用来指代被“鬼”凭依而将要变成鬼的人。但在认为“鬼也是灵的一种”的现代,被鬼以外的灵所凭依了的人,看来也被统称为“生成”了。在这个意义上,姑且不论在一般社会上如何,至少在这个星宿寺里,生成不是什么稀罕的存在。虽然也不是说很多,但像狐狸附身啊犬神附身啊饭纲使者啊什么的是常有在这里进进出出的。

    但是,不巧的是,秋乃并不是普通的生成。

    而是在世间也不多见的“兔子”的生成。

    “不管你看上去多么想要藏起来,看来只要稍稍受到一点惊吓就会冒出来呢。简直就像是变身能力不足的狸猫,想要把尾巴藏起来一样啊。”

    “那样的操心是多余的。虽然现在还不熟练但是只要再多练习练习,就能更好地藏起来啦。”

    “再怎么好好地藏起来,你的耳朵的事早已尽人皆知了。”

    “无所谓。是我自己要藏起来的。”

    心情变差的秋乃嘴唇也变得尖了起来。

    这长长的兔耳,正是秋乃自卑情结的根源。

    别人怎么想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要让秋乃说的话就是

    让“像这样的东西”在头上蹦来蹦去什么的,除了觉得逊毙了、真没用之类的,以外就不作他想。

    又是被人叫做兔女郎,又总是被人嫌弃。

    况且,秋乃本身也绝不是什么能成大器的人才——倒不如说正因为是个笨蛋,连兔的生成的稀有性都起了推波助澜的反作用,终于被人当成了

    笨蛋,使唤来使唤去。

    别人当她的面也能把她当奇珍异兽来对待。

    对于秋乃而言,这不争气的耳朵正是自己被人当做味增渣来对待的象征。

    “我倒觉得这是双挺可爱的耳朵嗬。”

    “那种事……才没有的啦。”

    秋乃一边缩成一团,一边不过是故意和他说反话的答道。

    但是,在稍稍有些迟钝的回答的途中,耳朵的前端却有些高兴地蹭蹭直跳。会把想要隐藏起来的心情表露无遗,也是秋乃对放耳朵出来一事踌躇不定的理由之一。但是,即使是有这样那样的理由也不在千爷的面前把耳朵藏起来,这正是秋乃有多么亲近千爷的证据。

    千爷爷对秋乃的兔子耳朵毫无顾忌的调侃着,这样说话的方式并不像其它人那样具有蔑视和恶意的感觉。

    相反的,对于味噌渣一样的秋乃,千爷对待秋乃更像是对待孙女一般。在寺里,千爷爷是秋乃唯一可以放松对待的对象了。

    秋乃的长耳朵一个劲地晃动着,并向千爷询问道:“千爷酱,又是送水?”

    “恩,是的”千爷爷回答道,同时转而面向旁边的御堂。

    御堂几乎完全是破旧的,墙壁啊,屋顶啊到处都有漏洞,另一边,直到地板那么高,全部都满覆着杂草。似乎大概是被称为橘堂,直到现在仍是个宏伟的破房子。由于没有其他的使用者,千爷爷把装着树苗种子的钵拿了进去,一个人仔细地培育起来小树苗。

    秋乃也经常在这附近打发时间,总而言之,这个千爷爷常来的地方是最能让人安心下来的呢。

    “工作没问题么?”

    “我可是很早就弄完了的呀”

    “啊啊啊……不知不觉地就……据说千爷酱总是这样。为什么就能这么简单地做完啊?”

    “那可是你。我活过的时间可是你的几倍哟。这样完成那种程度的工作是当然的啦”

    千爷是星宿寺的男仆,像秋乃这样【云水众】一样,负责做寺里的杂活。尽管早已衰老的身体,做的却是绝对不轻松的工作,但这个慈祥的老爷爷任何时候都是飘然且从容的。他自己都能习惯这样的事,秋乃不禁地那样想到。然而还有,习惯这种事对秋乃来说,是怎么也想象不出来。

    “我也是再稍微多做一点的话,就好像能做很多很多事情吧……”

    试着小声嘀咕着说着完全没有什么真实感的话。

    秋乃看起来像十二三岁的样子,但真实年龄却连自己也不清楚。

    自懂事以来就在星宿寺里生活,除了作为使者去过山脚下以外,没有再去过其它任何地方了。随着四季的更迭,每天都过着这样索然无味的生活。在这期间,也许自己成长了多少自己也不清楚。“再试着做一下的话”就会有所改变之类的,完全不能想象。

    不过——

    “那么……到那时这儿还会存在么?”

    千爷爷一边笑着,一边用格外清晰的声音说着。秋乃的耳朵尖稍稍抽动得反应了一下,“诶——”的坐着抬起头看着千爷爷。

    “千爷酱?这说的什么意……”

    “我说秋乃”

    “恩?”

    “红薯好了么?”

    “红薯?——啊啊!?”

    完全忘掉了。慌慌忙忙地抓住扫帚,从灰中把红薯掏了出来,果然如预期的一样,外皮碳化的一片漆黑。秋乃一阵悲鸣,千爷爷“哈哈——”的笑了。

    “嘛,行了,我走了,食欲也差不多没了……”

    说完,千爷爷走向橘堂里给树苗浇水去了。

    在那之后,秋乃丢掉了一半的烤红薯,勉强只有中心部分可以吃。真幸运,残留的部分烤的很好,秋乃勉强地安慰自己。

    偷吃的证据全部被销毁隐匿后,适当地在周围溜达一下——小心翼翼地把耳朵隐藏起来,随后返回到了库里。

    不久之后,日暮之前,晚饭的准备就要开始了。

    在寺里,晚饭被称为“药食”,因为寺里的进餐基本上只有早中两餐。晚餐不是吃饭,而是认为在吃“药”。当然,在这个连肉食横行的星宿寺里,这也不过是个形式化的名称而已。秋乃又受到了前辈们的斥骂,挂着一副潸然泪下的表情为晚饭的准备而四处张罗着。

    途中柴火又不足了,在外面又取了一些回来。

    于是,当秋乃“嘿咻——”的抱起房檐下堆积的柴火时,听见了忠范的声音。

    “……又是很急呢。身份是……啊啊,那边的话……”

    看去,脸上挂着愁容,单手拿着手机,从寺务所那边走来。

    “……已经来了吗?我知道了。暂且先派人过来吧。来这边,明天可以吧?……啊啊……恩……”

    隔着电话多次回复着,对话结束后就关掉了手机。秋乃静静地盯着那个样子的忠范。比起在意对话的内容,更在意忠范怎么会有手机。

    因为寺里的工作关系,这个深山里面为了接收手机信号,也装备了手机。但是秋乃自然不会有,正经地连摸都没摸过。手机是秋乃众多渴望的物品中最想要的。

    忠范察觉到了秋乃一言不发地盯着自己的视线后,向这边看来。为了不被看成是在偷懒,秋乃慌慌忙忙地错开脸,抱着柴火走开了。

    但是忠范向着背过去准备要走的秋乃打了声招呼

    “秋乃——”

    “啊,啊?我,我可并没有偷懒啊。现在也是在认真地准备药食……”

    “恩。那边够了。正好我要拜托你做回使者”

    “使者?”

    “是的。从现在开始帮我去门前堂。”

    听到这个,秋乃不由得露出了原本隐藏起来了的耳朵——虽然吃惊,在这之上的更是一番喜悦。

    门前堂正如其名,是在寺院之外——在下山的地方建立的星宿寺的御堂。

    说起来也是,比起秋乃的诞生,很久之前就被改建过,直到现在在镇子上都还作为储存购入物资的仓库使用着。对于几乎不能出去的秋乃来说,那里就像是和外界的连接点一样的场所。

    “如果你行的话,天黑之前就下山吧。最好明天回来,你马上去吧”

    听到可以留宿,秋乃心脏越跳越快。今晚就可以展翅高飞了——随心所欲的玩耍了。不管怎样,在门前堂那儿有外面的杂志的话,也会有电视。在寺里虽然杂志呀、电视呀、可以使用网络的电脑啊什么的都有,但是随便哪一个都不可能被秋乃独占。可以说这一瞬间的小小的自由,简直就是对稀少的、可以歇口气的时间而感到欣喜若狂。

    之后,

    “从,从现在的话,那晚饭……?”

    “那之后适当地将就一下吧。不是有速食食品嘛”

    不禁想到太好了,扔下柴火,差点做出了振臂高呼的姿势。在那儿,可以随便地吃杯面。对于秋乃来说这是一年中都没有过的幸运。是脑中所想的一下就映在脸上了么?忠范的脸色阴沉了。秋乃慌忙收起了女孩子气的表情。

    之后,才发现原来重要的事情没听。

    一边抱着柴火返回去,一边问道。

    “那个,忠范法师?使者的话,到底是什么啊?”

    “没有听吗?现在去和贤行大人联络。在寺里似乎带来了新的云水者,好像已经在山下了。”

    正是这时,头上又有点【错乱】的倾向,秋乃慌忙的压住了头。眼镜下的瞳孔,变成了圆圆的。

    “他马上必须动身了。所以明天,你代替我去,带着那个人在寺里逛逛,可以吗?”

    忠范总是板着个脸,秋乃跟着他回到了寺务所。交给秋乃门前堂的钥匙,又回去工作了。另一方面,留下的秋乃就这样接手了钥匙,还暂时处于发愣状态。

    忠范说了在把云水者带到寺里来。

    总之,有新人要来寺里。

    期待和不安的感情同时在心中交织着。新来的什么的,已经有多少年没遇到过了。是怎样的一个人呢?男生?女生?大概多少岁?是个温柔的人,还是个坏心眼的人?就算看见了秋乃的兔子耳朵也不会去嘲笑吗?

    “……啊,阿勒?等一下!已经在下面了,就是说……”

    所说的“住在门前堂,明天要带他过来”,就是说今晚秋乃不得不和那个新人一起度过。

    突然比起期待,不安感更加迅速地膨胀着。如果是个好搭话的人还没什么事,可如果不是那样,也许就会紧张地睡不着觉。怎么办啊?!

    ——似乎把所有忧愁都聚集到了眉间的秋乃,听着远处传来的乌鸦的叫声,独自一人出来了。天空已经完全被晚霞染红,太阳渐渐滑落下去。虽然秋乃对自己的速度有自信,但是走夜晚的山道还是过于危险。所以必须在太阳完全沉下去之前赶到下山。

    慌忙地回到库里,和前辈们交代了这个事情。

    本来就是忙的时间,秋乃却要离开,于是秋乃被前辈们狠狠咂嘴挖苦了一番,但是从上面接到任务是不能耽搁的。秋乃不停地道歉,然后急急忙忙地离开了库里。

    早已染红的枫叶,随风飘摇,而后又悄然落下了。

    ☆

    由于很久都没真正地出来走动的缘故,天色已黑,四周都被夜幕所笼罩的时候,秋乃才算是走到了山下。

    途经的山林是修在山间斜坡上的梯田和旱田。在宽广的峡谷深处,农家的灯火也稀稀落落的分布着。

    然后,头顶上展现的是环抱了那边的山陵,刚刚诞生的广阔夜空。天空中的云格外引人注目,可以感受到沉重的气氛。与其说是沐浴着从云间发散的微微月光,还不如说是给深蓝色的天空赋予了不同的色彩。从月亮一端飘到了另一端的云,一边一点点变换着形态,一边缓缓地流动着。

    秋乃平日里都在高大的杉树林包围中生活着。在那个世界里,秋乃偶尔会到毫无一物的空旷场所来,看见天空的旷广就有被压碎的感觉。简直就是从地下钻出来的穴兔。本来就认为自己极其渺小,甚至是卑微,如同小石子或者杂草一样的存在。

    只是另一方面,在这样的天空下,忽然间想跑着走过这里的任何一个角落,有了这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尽管或许不知道去哪——尽管只能去任何想象得到的地方,不跋山涉水,心就会停滞不前,只是有着一股一心一意向前奔跑的心情。在寺里的其他人们,大概也怀着这样的感受吧。

    秋乃也并不是离开了山里。

    即使是秋乃,也并不是不知道外面的世界。从寺里的大人们那里,也接受到了最低限度的教育。通过杂志呀,电视呀,网络——当然不完整,去了解山外的关于普通社会的知识。

    但是,这也只是知识,而且是别的世界的知识。虽然想去一次,但是终归是异界。

    秋乃自己是异物,这是一直都有亲身体会的。虽说生成是很珍贵的,但偏偏是兔子的生成。最初自懂事以来,在那样封闭的场所里生活的人,在现在的日本又有多少呢?对于外面的世界,虽然寺这边算是异端,但是对于自己来说却是全部。

    但是为什么,很想跑过去看看寺对面的风景。

    当然,这种事情,迟钝的自己才能考虑出多少,肯定是给不出答案的。

    “……啊,肚子饿了”

    如果放在寺里,已经是吃晚饭的时间了。秋乃握着钥匙,继续向着门前堂而去。

    门前堂是通到星宿寺的山道和县道的交界处,在一点点的平地中间修建起来的。

    可是,只是名字叫着御堂,外观上看就是个陈旧的仓库。平常只是张开了自动防御结界,今天货物运入口的屋外电灯点亮了,从中透露出带点橘子色的灯光。

    然后,在那灯光之下,有两个人的身影。

    一个人是熟悉的面孔,而另一个人却是不熟悉的面孔。秋乃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

    “啊,你不是兔子么?所说的使者就是你么?”

    “贤,贤行法师!?那种称呼,请不要再用了,尽管一直一直总是再说的!”

    “嘛,胸也是,腰也是,怎么看还是兔子啊。比起以前,应该有所成长吧?恩?”

    “那,那,那……”

    在新人的面前,冷不防地说些什么事情啊!秋乃变得满脸通红,瞪着眼前穿着西服的男人——贤行法师。

    虽然贤行是星宿寺的阿阇梨,穿着法衣但是却没有剃头。一直在寺外工作,在那一边各个方面都不错吧。

    好女色的破戒僧,作为【云水众】的评价各个方面也是很差的。秋乃好像还是在贤行的戒备范围以外,被这样的嘲笑也是习以为常了。

    “总之,话都听清楚了吧?这家伙就是多年来都没有的,能入寺的希望者。”

    贤行轻轻扬起下颚,用着傲慢的口调说着。在秋乃再次摆好迎击的姿势之前,在后面一直等待着的人影,从贤行的旁边走了出来。

    是一位少女。

    还很年轻。但是,比秋乃要大。恐怕应该是高中生吧。长长的黑发映着雪白的肌肤。苗条的身材,附有优美的身姿。作为同性的秋乃也是吓了一跳,这是一位容貌和身姿都是出众的绝美少女。

    但是,她的印象很冷淡。

    从头上沐浴着月华吧?在盯着秋乃看的眼睛之中,一点都看不出其关于以前的爱恨情仇。那表情也是,风平浪静的像湖面一样冷静。比起说是漠不关心,还不如说是给人冷静而透彻的印象。比起说是镇静,还不如说是凝固而封闭的样子。

    穿着短外套、短裤和长筒袜。带着露指手套,脚下穿有点短的长筒皮靴。从肩膀上挎着有迷彩图案的手提包。与其说是男孩子气,不如说是以实用为中心毫无风趣的装扮。于是,那样的差异像是代替着少女的特征一样,就这样凸显了出来。

    但是,那样毫无风趣的装扮之中,也有例外。

    少女长长的黑发上,系了一条粉色的发带。

    “……那个……”

    秋乃正要打声招呼,一瞬间却发现不知道说些什么。

    判定为不是很好搭话的类型,甚至总觉得很恐怖。

    但是,虽然不清楚是什么原因,奇妙地有一股违和感。对于其他人或许感觉不到什么吧。然而总可以感觉到,阴沉的,不正常的——有些不吉的什么东西存在。

    即使如此,不能让视线离开她。

    “……”

    说不出话,就那样紧紧盯着她看不放的秋乃,少女也无言地反看过去。于是,山间的土呀,草木啊之类的气味混合在一起,幽微的香味轻飘飘地漂浮在四周。

    是没有闻到过的香味。

    之后,

    “——初次见面,我叫北斗。”

    少女开口了。

    冷淡的语调,但是是清澈的声音。

    “啊,啊,在!我,我叫,那个,啊,秋乃,那个……!?”

    忽然紧张地变得舌头不能转过弯来。这一定是多么恶劣的影响吧。刚才贤行说的调笑的话,这是最差的第一印象吧。没有表现出少女特有的反应,在心里或许已经被当做了一个笨蛋来看待。

    贤行对满脸通红的秋乃满不在乎,用乱七八糟的态度撒着娇。

    “那么,好了么?秋乃,我先走了,剩下的事就拜托你了”

    “诶?已,已经要走了?”

    “我已经什么都弄完了,你来的太迟了。我要在今天之内回到镇子上去”

    一边确认着手表,贤行一边不客气地说道,秋乃却陷入了大慌乱。

    “但是,也还没有很好地介绍……”

    “那种问题,花一个晚上随你怎么喜欢怎么去做吧。说起来,有点急了,我可是没工夫去细听了”

    就这样说着,贤行用冰冷的视线斜视着看向少女。少女依然毫无反应。

    秋乃的胃也很早就开始痛起来了。

    “那就再见了。不要做麻烦的事哟。”

    贤行一方面丢下了一句话之后,一方面更多的解释只字未提,离开了这里。就那样,走向停在县道上的汽车。秋乃一副穷途末路的样子,在离开的贤行的背后,和眼前面的少女相互盯着对方看着。

    之后,

    “啊,对了”

    不经意间,贤行停下脚步返了回来。

    “秋乃,北斗,你们在寺里的话,关系会变好吧?因为两个人都是性格相似的伙伴哟”

    “诶?什,什么意思啊?”

    对于反复问到的秋乃,贤行轻轻一笑。那是在寺里经常可以看见的前辈啊、阿阇梨们发出的笑容。是嘲笑弱者呀,嘲笑吊车尾呀那样的表情。

    “因为无论哪边都是珍贵的生成,尽可能多的去修行,为寺里而努力工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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